第36章 自由之身 2016-11-01 | 3225字

　　那在白雾之中将杜无灵偷梁换柱掉的女子，正是锦娘。谢谢阅读~
　　兴许是毒药起效的太快，锦娘这时候双腿几乎是失去了知觉，软到在地上，脸上的神情却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，冷冷淡淡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方鸿云。谢谢阅读~
　　她的目光有一丝专注，死士所独有的敏锐让她显而易见看得出，纵然自己和杜无灵长的一模一样，可是方鸿云的眼神是不同的。谢谢阅读~
　　确实啊，她想奢求点什么呢？明知道楼主对杜无灵和对她是完全不一样，就连这几乎完全一样的皮囊，也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护着杜无灵而已。谢谢阅读~
　　越过了她分内的那条线，就无路可走。倒不如收拾心思，做好手头。谢谢阅读~
　　方碧瑶这时候的呼吸极其微弱，眼睁睁看着方鸿云的指尖在穿胸而过的长剑上抚过，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染上她心头的那抹血。谢谢阅读~
　　衣衫褴褛，泪眼婆娑，她终于住口了。谢谢阅读~
　　明明还有力气能挣扎一下，可是她明知道希望自己死正是方鸿云的意愿，她又能如何呢？彼时青丝绾，对镜叹，而今衣破烂，尽阑珊。说了这么多年，方鸿云可有认真将她所说听入心去？谢谢阅读~
　　恍惚那年竹林中方鸿云又立在溪水之畔，她笑着一声呼唤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鸿云……”声音微弱，断断续续的，艰难又痛苦。谢谢阅读~
　　方鸿云听见方碧瑶垂死的声音，身子停了一下，却还是没停下脚步，三两步，走到锦娘身边，这时候锦娘的样子看起来竟然和方碧瑶也相差不了多少，脸上的血色都褪的一干二净。谢谢阅读~
　　他半跪下去，将锦娘扶着坐在草蒲团上，锦娘垂着眼眸任由方鸿云动作。来不及处理肩上的伤口，方鸿云拿过一旁的茶水，随意往一个杯子里倒了八分满，手上方碧瑶的血顺着指尖缓缓滑落下来，滴进那清茶之中。谢谢阅读~
　　殷红的血液在澄澈的茶水中，就像是一朵花，缓缓舒展，盛开，无声无息的溶进茶水之中，原本无色的清茶染上一丝淡红，在白雾中看起来升腾起朦胧的浅红雾气。谢谢阅读~
　　细看那雾气，竟然隐隐是尹阳蝶欲要腾飞的模样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锦娘，喝了它。”方鸿云手里执盏，送到锦娘手里，那样子无半分不舍，那令人一看便会痴醉的脸上没有波澜，就好像此刻交给锦娘的就是寻常一杯茶水罢了。谢谢阅读~
　　这是尹阳蝶的母蛊，天下仅此的良药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属下……不想喝。”锦娘抬起头，平静的看着方鸿云，直直对着他柔美的桃花眼里，那似笑非笑的唇角就好像被方鸿云正深情注视。谢谢阅读~
　　锦娘的语气虽然不强烈，却固执。谢谢阅读~
　　她的声音不大，却依然足够方鸿云听的清清楚楚。方鸿云的眼里甚至连一丝讶色都没有，就好像这么多年对着乌衣卫和死士们一贯的默然，开口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谢谢阅读~
　　“尹阳蝶的蛊子母对应，你给了她，你怎么办？”谢谢阅读~
　　一旁清脆的女声响起来，杜无灵从浓雾中走出，看了看锦娘，眼中是一片了然。那句质问就是杜无灵说的，刚才方碧瑶对方鸿云说的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，却不曾隐蔽到让他们听不清楚的地步，也只有那些一直躲在外围的宾客，这时候才会面面相觑，不知道在浓雾之中是什么情形。谢谢阅读~
　　杜无灵从来没有离开那白雾，只是锦娘在争斗中悄无声息潜入白雾之中，趁着玄竹雾气额掩护，在方碧瑶派来的人手有所行动时，两人就已经交换了位置。方碧瑶如何想到，在雾气浓淡变化，一深一浅之时，那静静坐在原地的女子就换了一个人，一样是粉白衣裳，却武功高强，不是软弱可欺之辈。谢谢阅读~
　　而锦娘，就是在这浓雾之中的争斗里被人暗算，肩上受了伤。想必方碧瑶早就打算要鱼死网破，故而一环扣一环，势要把他们逼入绝境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我……？”方鸿云勾起嘴角，漫不经心一笑，明明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不浸透鲜血，偏偏这笑容温柔的就像能包容世间一切，“担心我做什么，天下这么大，能解了我蛊毒的东西，难道就没有吗？可是眼下锦娘若不喝了这茶，先死的必然是她。”谢谢阅读~
　　“她想让给你。”杜无灵一针见血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我也说过，我不愿意喝。”方鸿云轻描淡写拒绝掉。谢谢阅读~
　　他知道方碧瑶从不屑诓骗他，若是方碧瑶亲口说出，喝了这药，从此就忘心忘情，失去悲喜，甚至连往事都一并忘记，那对他来说，这药喝与不喝，又有什么区别？谢谢阅读~
　　锦娘看着方鸿云，他的目光却在杜无灵身上，那目光干净的没有一丝杂志，专注而纯粹，就好像这是他能看得见这人间的最后几分钟，好像看完这一秒，转瞬人间就天昏地暗，再无日月光。谢谢阅读~
　　她听见自己说话了，嗓子有点低哑，却依然把所有情绪都掩盖的不露痕迹：“楼主，我喝。”谢谢阅读~
　　杜无灵一怔，再看向锦娘时，那目光竟然有些复杂，有一丝了然，又有一丝喟叹，就好像在锦娘的一举一动中窥见了她埋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秘密。谢谢阅读~
　　锦娘如何能注意不到杜无灵那怜悯的眼神，两人没有任何区别的眼睛对望着，一个站着，身若白雪，一个半坐着，染透血污。在杜无灵出现前，她从不曾想到会有人和自己长的如此相像，更想不到，楼主会走出玄竹天罡阵。谢谢阅读~
　　她第一次看见杜无灵，就被对方那如若千年寒潭的一双黑眸所震撼，她知道这是一个极善于窥探人心的女子，那言语间虽然娇憨，亦或是谋算，都有一种洗练不掉的深沉。被那双眼睛认真打量，就好像那些自己刻意掩盖的秘密，被一件件看透。谢谢阅读~
　　可是锦娘和杜无灵终究是不同的。谢谢阅读~
　　她接过茶盏，置于唇边，低头一饮而尽。那融了方碧瑶心头精血的茶，纵然还不肯凉，就这么见了空，茶杯里一点浅浅的湿，倒映出锦娘此时的冷颜模样，一如当年旧时光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——你叫什么名字？谢谢阅读~
　　——诗玖……我叫诗玖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——你的父母呢，怎么在这里流浪？谢谢阅读~
　　——带我来的人得了病，现在埋在城外。我没有父母，一直在流浪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——那，你可愿意跟我去笙歌楼？谢谢阅读~
　　她看了那么多年，知道方鸿云不可能对自己动心。方鸿云被方家养大，就像一把刀，她跟着方鸿云，就像一条听话的狗。谢谢阅读~
　　远处倒在地上的方碧瑶还在轻声呼唤着：“鸿云……鸿云……鸿云，你看我一眼……”谢谢阅读~
　　那杯茶喝下去，四肢就好像有了力气，一时间竟然连肩上的伤都不会痛了。神志清醒的可怕，锦娘抬起头，看这方碧瑶，眉头轻轻拧起来，许久，又松开，就好像是想通了什么，忽的一笑。谢谢阅读~
　　那笑不是毫无征兆的出现的，先是眼里有了一点笑意，慢慢的舒展开来，渐渐至了嘴角，才让人觉出那笑容的浓丽，就像是艳春里正当好时节的花，风情无限。谢谢阅读~
　　方鸿云忽然想起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锦娘的笑。谢谢阅读~
　　明明是跟杜无灵一样的脸，可是当锦娘不再刻意去模仿杜无灵的一言一行，很容易就看得出，她们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。锦娘就像是初融的冰泉，上面泉水剔透依顺的很，底下却是冰凉彻骨的冰冻，坚韧沉默。谢谢阅读~
　　方鸿云看着锦娘那红润起来的脸颊，莫名的，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。杜无灵也细细看着锦娘，此时看到锦娘的注意力停留在方碧瑶身上，一时，感觉似乎有什么被遗忘。谢谢阅读~
　　方才被剧毒刺激的没了知觉的双腿漫上层层暖意，宛若枯木逢春，转眼之间锦娘就被从奄奄一息的边缘拉了回来，她默不作声的站起来，等到稳住了身子，抬步，竟然是朝着方碧瑶的方向走去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我喝了这茶，是否从此就再也不记得往事？”锦娘站在方碧瑶面前，背对着方鸿云，看不见此刻锦娘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尹阳蝶，化阴阳，逆死生。想必等到你伤口完全好起来的那天，就是你忘掉一切的那天。”杜无灵说道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……那便好，多谢你了，杜小姐。”锦娘的声音一如往常，“楼主，属下既然不再记得往事，此次事了，属下……便请辞。”谢谢阅读~
　　方鸿云的脸上看不出他如何想，只是沉吟了一下，应道：“你既要请辞，我自然应允。从此，你就是自由之身。”谢谢阅读~
　　“那属下……就多谢楼主了。”谢谢阅读~
　　方碧瑶张大了眼睛，虚弱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，看着面对这自己站着的锦娘，那张自己恨之入骨的容颜上，已经是泪流满面。她张口想要说什么，却看到锦娘看着自己的眼神，全是了然，方碧瑶就像是离了水的鱼，双唇张开又合上，却只有气声。谢谢阅读~
　　“碧瑶小姐，我初入方家的时候，你曾经教楼主念过一句话，我虽然愚钝，却记到了今天。”锦娘蹲下来，替方碧瑶细细整理了散乱的头发，其中有不少都泡在了血里，方鸿云下手就如同往日方家教导的那般，精准狠厉。谢谢阅读~
　　那一剑下去，贴着心脉擦过，取下心头精血来，却又没有斩断心脉，让人吊着一口气，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，直到血流干，才在万分痛苦里死去，所以方碧瑶才一直苦苦撑到了现在，口型依稀能看得出，她还在念着。谢谢阅读~
　　鸿云，鸿云……谢谢阅读~
　　锦娘就如同回忆中那时候，学着方碧瑶温婉的声音那般，轻声念到：“行人难久留，何以慰我愁。小姐，你自己却从来没有看开，哪怕是到了现在。”谢谢阅读~
　　匕首比在方碧瑶的脖颈边，锦娘说道：“属下……冒犯。”谢谢阅读~
　　刃入喉，血迸溅。谢谢阅读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