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年我娘死的时候,手中握着的就是我爹留给她的绣缎,老乞丐原本不想触犯恩人遗体,可是又怕我将来亲生父亲寻来无法指认,就将绣缎一起带走,等到我明白事理的时候,就交到我手里,教我妥善保存。”锦娘看着交给杜无灵的绣缎,眼里有些波澜:“如今我死期将近,和你也是有缘之人,交给你,代我寻到我父亲,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。或许,也能借此机会,找到你的父母,也未可知。”谢谢阅读~
锦娘的声音很清浅,一句一年,轻描淡写,将那些被血污掩盖尘封的过往娓娓道来,用着谈论别人的口吻,说着自己的故事。谢谢阅读~
最后一句末了,她垂眸消了声,静静看着窗棂上被雨水濡湿的痕迹,脸上无悲无喜。谢谢阅读~
过了一会儿,杜无灵才开口:“所以你想要让李家倒下去,我以为对你来说,这是很奇怪的事情。”谢谢阅读~
她说完这句话,小小的茶室里就寂静了片刻,锦娘眯起眼睛笑了,语气轻飘飘的:“是啊,是很奇怪。我从出生起就被乞丐收养,没过几年,又去了笙歌楼…前半辈子,我没见过我娘,后半辈子也活不了几天了,看来也无缘找到我爹,为了两个没见过面的人,我抱什么仇?”谢谢阅读~
这话自嘲的很,锦娘心里也清楚,什么家门世仇,那都是江湖话本里头,哄骗不经世事的少爷小姐罢了。现实当下,人要看着衣食住行过活,哪里还有所谓的侠义风骨,坚持不懈……谢谢阅读~
人是要学会低头的。谢谢阅读~
可是当那杯茶滑下喉咙,尹阳蝶的药性和毒性在身体里猛然碰撞爆炸的那一瞬间,滚烫的热流流向四肢百骸,伤口愈合的很快就好像时间被拉回倒流,那种眩晕冲击着理智醺醺然,恍若生命起始,万物生长。谢谢阅读~
她蹲下来看着方碧瑶垂死的眼睛,那半透明的,朦胧的自己的倒影,心中涌上一种恍惚又残忍的战栗,别人告诉她的事情在心底藏了一百年再拿出来,发酵的就好像如同自己亲眼所见一般,鲜血淋漓。谢谢阅读~
原来人是没有办法忘记仇恨的。谢谢阅读~
锦娘漆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,可心里却难得的的惊涛骇浪,好像一回头就能看得见自己伤痕遍布的过往:“有些事情,我可以不做,不想…但是总要试试吧,不能什么都要到了死的那一刻才想起来。”谢谢阅读~
秋雨入屋,半生荒凉皆散场。谢谢阅读~
大夫姗姗来迟,花白头发上染着水雾,看起来瘦削却很严谨,年过半百依然精神奕奕,一张冷静的脸上虽然沧桑,却让人无端的信任。谢谢阅读~
一屋子伤的伤,躺的躺,老大夫一个个仔细看过,额上也冒出细细的汗珠来。谢谢阅读~
方鸿云一早自个儿处理好了伤口,斜斜的倚靠在这小厢房里头安置的软榻上,榻边依着窗,雨落进来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衫,原本在笙歌楼中被打斗波及的破烂不堪的那身衣服方才换了,现在身上的月白薄衫在细密的雨丝下无声无息的湿透,透出隐隐约约的肤色。谢谢阅读~
他淡然的眸子原本注视着燃烧的笙歌楼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,任着思绪一点点漫过心头。老大夫走进的时候,那古井无波的目光就不动声色的回转来,看了看来人的样子。谢谢阅读~
等到老大夫看完了那些狰狞伤口,想要来看看方鸿云时,他轻笑着摇头,说到:“老先生,我就不必了。”谢谢阅读~
“你年轻,若是有伤忍着,将来会受苦的。”老大夫也不争执,只是将道理摆出来。谢谢阅读~
“那也要我活的到那个岁数才行啊,”那双流转的桃花眼轻轻一瞥,方鸿云慢慢地说,“老大夫,我想知道,他怎么样?”谢谢阅读~
他偏了偏头,扫了一眼躺另一张榻上的杜扶苏,嘴角不知为何微微上翘。谢谢阅读~
烈酒已然在炉上温热,就好像这个少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,最诚挚的内里。谢谢阅读~
若是单看这样的一个少年,实在是难以想象他刚才的那番模样。长乐那把匕首直接扎透了杜扶苏的手腕,在笙歌楼中就已经流了一地的血,连杜扶苏身上的衣服都被他自己的血浸的湿透。谢谢阅读~
偏偏这样重的伤,他却还忍着咬着牙保持着神志的清醒,在笙歌楼中始终不曾完全昏迷过去,就算短暂地呼吸平缓一下,总会锲而不舍的又惊醒,努力的注意着杜无灵的安危。谢谢阅读~
窗外微风温和,火花溅落好似流年错落,寒夜将临,人间萧瑟。谢谢阅读~
被扶着走进这茶楼的时候,杜扶苏还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,到了厢房,许是感觉到总算是没了威胁,方鸿云不过是转个身,才将伤药找出来,回头就看到杜扶苏已经陷入沉睡,胸膛平稳的起伏。谢谢阅读~
只是时而微微的呻吟一下,看起来手腕处的伤口和体内被内劲震出的重伤还是扰的他不得安宁。小狐狸面具依旧稳稳地戴在少年的脸上,看不见那面具下是否是痛苦的神色。谢谢阅读~
就连那点偶尔的痛声,也好像是下意识一般,被昏迷的杜扶苏下意识压抑着,压抑的让人怅然若失。谢谢阅读~
神使鬼差,方鸿云伸出手,摘掉了杜扶苏的面具。谢谢阅读~
杜扶苏不是长得不好。谢谢阅读~
脸的轮廓优美有力,就像是一个美玉的坯子,虽然被层层顽石包裹,却还是掩不住其中的荧色。可惜他原本的样子早已面目全非,丑陋的疤痕布满了整个脸庞,狼藉的让人不忍心再多看一眼。谢谢阅读~
将一件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,会引人悲悯。谢谢阅读~
可是若是不问由来,不寻过往的看见一地落红,看客往往会想得出那些绚烂的前身,不是悲悯,不是唏嘘,却让人印象深刻,好像很多年前就已经路过此地,忽然的和多年后的这悲戚景象重合,只觉得惆怅半生,皆是梦。谢谢阅读~
方鸿云渐渐的蹙紧了眉,他的目光没有从方鸿云脸上离开,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,忽然的坠进了记忆了。那张脸,纵然毁坏殆尽,却好像勾动了回忆深处的一段往事。谢谢阅读~
他的眸子中渐渐显露出惊异之色,忽然就看向了窗外的笙歌楼,那熊熊烈焰就好像是在燃烧扭曲的前半生。谢谢阅读~
——杜扶苏的脸,他似乎见过!谢谢阅读~
一切深思都在老大夫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。谢谢阅读~
老大夫抬起了头,不卑不亢的和方鸿云对视,斟酌了一下,才徐徐说道:“这位公子……性命无虞。”谢谢阅读~
“大夫,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。”方鸿云眯起眼睛。谢谢阅读~
老大夫沉默了一下,开口说道:“这位的公子,可是有在练武?”谢谢阅读~
“没错,那又如何?”谢谢阅读~
“虽然性命是保住了,可这只手……以老朽拙技,怕是此生再也不能练武了。”老大夫的的语气并不强烈,可是方鸿云心中却猛地一沉。谢谢阅读~
他知道杜扶苏有多么惊人的天赋,可如今竟然因为这一场变故,就硬生生的废了一只手?张口想要说些什么,看到老大夫敛目无声的样子,方鸿云知道多说也无用。谢谢阅读~
只是一个寻常的大夫罢了,年迈些,经历的人情世故多些,不是神医,哪来的那种神技能让已经被穿透的手骨峰回路转。谢谢阅读~
小小的厢房内,一时没有人说话。谢谢阅读~
以前听说,一日师徒百日恩,不过是古人胡说,来骗人的。可是这种事情真要落到了头上,谁能真正保证自己心如止水?方鸿云往日还曾打趣过杜扶苏,一日为师终身为父,要喊声方爹,可如今,他咽了几下,竟有些手无足措。谢谢阅读~
总有些古语不是浪得虚名,那些真正的感情总是要到岌岌可危的时候才让人感觉到,原来遇见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。谢谢阅读~
半声知己,半句错落,寒气更漏未记何时将朝歌,皆是言行虚妄。谢谢阅读~
木门吱呀一声,响了。谢谢阅读~
方鸿云转头去看,就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并肩站着,两人神色也深沉的看不明朗。一人的粉白衣裳来不及换,还染着点点血迹。而另一人一身青布衣衫,手臂间斜挎着一把窄窄的弯刀,整个人就好像披戴着出鞘的寒芒。谢谢阅读~
风掀动泛黄的书卷,方鸿云迎着杜无灵那如水的目光,一声不吭。杜无灵和锦娘站在门口,看到屋内那老大夫的背影,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,逼仄的小小厢房就好像忽然拥挤了许多,只听得见书页在风中细碎的声响。谢谢阅读~
一页,又是一页,简简单单,就写了无数的人生。谢谢阅读~
可惜他们的路却不像书上所说,那样明朗宽阔,渡过千辛万苦必然是圆满结局,总是一折连着一折,锣鼓轮番敲响,命运不落场。谢谢阅读~
“大夫,我哥哥的手,再也没法练武了?”杜无灵的声音很轻,好像唯恐会惊扰了什么人。谢谢阅读~
没有,该昏睡的都沉沉睡着,躲过了命劫的审问,该醒着的都清醒无比,听的清清楚楚。谢谢阅读~
“是。”老大夫说。谢谢阅读~
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,杜无灵低着头,头上束发的珠玉早在笙歌楼中掉落一地,此刻青丝如瀑披散下来,看不清她神色。原本杜无灵总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看的清清白白,可是她此刻心里头却乱的很。谢谢阅读~
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失控,杜无灵又抬起头来,比起刚才那种紧绷的语气,显然缓和了不少,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怕泄露了情绪:“大夫,还请您尽力。”谢谢阅读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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